在歷史這條長河裡
我們所熟知的事實,遠遠不及
被忘記的事情。
時間太長而我的記憶體太短
無知使我貌似完整,宛若一張白紙
接納所有顏色、塗鴉。立場因而紋身
主義繪製此心分岔的路徑
但我仍舊感覺到空白,
疑問迫使我現形──
一個面貌模糊的族群後裔
兩本紛亂史籍,末尾共有的疑問句
究竟我們姓福爾摩沙還是漢
名為R.O.C或者Taiwan
追究使我遍體鱗傷。
可是,我明明看見他們代替我受傷:
出國競賽的少年,頻頻謊報島嶼姓名
留學生在異地,不知道該向別人
展示哪一種文化經歷。
(而我衷心信賴的民意代表
卻還在勒緊我另一個代表的衣領)
不追究,又令我不安
害怕自己就是未來的詐騙集團
欺騙我的孩子、我的族裔
拐走島嶼記憶
給他們講別人的床邊故事
桃樂絲、美人魚,除了自己
人人都有好結局
寧願自己是誠實的,即便現實
教我們傷心,起碼
它讓我們有形體
允許我們在別人眼中
連自嘲都看得出自信
起碼,讓我們面對時間而
不至於面無表情